誰能想到,郎治貧郎大爺身中數(shù)刀來了醫(yī)院后,整個救治過程如此艱難!
如果搶救過程順利就算了,可現(xiàn)在,那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,真是要啥設備啥設備沒有,關鍵現(xiàn)在郎大爺還一直出現(xiàn)許多亂七八糟的情況,完全超出了李向南的預料!
此刻,又面臨著食管破裂、胃內容物泄露的情況,如果這個情況不處理好,那郎大爺真是要被嚴重感染的!
“張醫(yī)生,李醫(yī)生,”當下這種情況,也不容許李向南有太多的思考空間,他當機立斷道:“馬上準備修補食管,你們出一個人來做胃造瘺!”
此時的張志倉已經嚇得面目蒼白,一聽這話,哪里還敢不實話實說,擦著汗道:“李院長,可是,我……我是內科醫(yī)生,還是主管內分泌的,這種大手術我沒做過啊……”
見李向南扭頭望過來,李巨基也連忙擺手,硬著頭皮道:“李院長,我們醫(yī)院平時大手術本來就少,一般遇到搞不定的都會建議他們去大醫(yī)院!這樣的手術我也經歷的少,我會倒是會,可是……”
“沒關系!”李向南只能深深地吸了口氣。
設備跟不上就算了,這醫(yī)術也跟不上。
不是郎大爺不想活啊,恐怕對于當時的他來說,能夠找到這個方章醫(yī)院已經是他能做的力所能及做的最好的最優(yōu)解了!
“你們不會的,我來教你們!”李向南強忍著內心逐漸升騰起的不安,揮了揮手。
胃造瘺技術并不困難,李向南本來就是全科大夫,這樣的手術對他是手到擒來,接下來的一個小時,方章醫(yī)院的醫(yī)生護士們真的見識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醫(yī)術。
李向南是一邊進行精細的食管修補,同時也沒忘記對充當自己助手的兩個醫(yī)生進行指導,將胃造瘺技術傳授給他們。
這樣還不止,他還得時時刻刻的關注著郎大爺?shù)纳w征!
這就跟行軍打仗一樣,單個個體的出色有時候并不能給整個戰(zhàn)場帶去巨大的優(yōu)勢!
團隊協(xié)作無論何時都是收益最大化的最好證明。
量變引起質變,在這方面就能很好的體現(xiàn)出來。
一個人優(yōu)秀,帶動了一群人優(yōu)秀,那么這個團隊,在短板上,就體現(xiàn)的比別的團隊強。
“吸引器……對,你朝這個方向,慢一點,別著急,就是這樣,穩(wěn)住,對……”
“胃造瘺口要留一定的空間,但不能太大,會讓患者出現(xiàn)其他的病發(fā)癥狀!”
“血壓注意,又掉下去了,輸血那邊加快一點!”
手術室里,李向南冷靜的聲音時不時的響起,現(xiàn)場已經沒有其他的質疑、討論聲、驚訝聲,只有他掌控一切的聲音。
除此之外,就是各種儀器、手術刀配合的聲音。
方章醫(yī)院的醫(yī)生護士們,也從最開始的緊張、忐忑、不安,逐漸變得專注,認真,最后,完完全全沉浸在這場與死神的博弈之中。
當最后,食管修補完成從李向南口中吐出來的時候,天光已經大亮,早晨的太陽早已射進了窗戶,整個房間都處在明亮充滿希望的日光之下!
不知不覺間,眾人竟然在這小小的簡陋的手術室里,搶救了一夜!
整整四個小時!
所有人都筋疲力盡!
“準備關胸!”
李向南朝滿頭大汗的張志倉吩咐時,語氣里已經滿是疲憊了!
“太好了!”
護士們立即驚呼了一聲,一個個卸下了一夜的包袱,松了口氣準備清點器械。
張志倉和李巨基學習了一夜,此刻感覺肚子里全是各種受用終生的醫(yī)學知識,也主動承擔起縫合工作!
可就在大家以為最危險的關頭早已經過去時,監(jiān)護室又發(fā)出了刺耳的警報!
“室顫了!李院長!”
一旁始終堅守在儀器旁的麻醉師站起來驚呼。
李向南猛地轉身,看向監(jiān)護儀,郎大爺?shù)男奶獕憾荚趧×业牟▌又?br>“除顫儀!數(shù)值200焦耳!”
他下意識的喊道。
同時也默認了方章醫(yī)院有這個設備!
當這話從他口中吼出來的時候,可也小小的捏了一把汗,生怕方章醫(yī)院沒有采購這種設備!
甚至看向張志倉的眼神還充滿了詢問!
“好,李醫(yī)生,快!”
這話從對方口中吐出來,李向南不知道怎么回事,心中略微的放了下心!
這春雨除顫儀可是他努力了大半年的結果,現(xiàn)在好不容易建成了生產線,也向燕京投放了幾千臺儀器,要是方章醫(yī)院連這個都沒有,那就太打臉了!
幸好!
幸好啊,你們醫(yī)院還有這種東西!
什么設備都沒有,倒是還有這個!
李向南都感覺,自己快要激動的哭了!
心跳除顫倒是沒有什么出入,前期的除顫技術培訓,方章醫(yī)院顯然學的很認真,在電擊之后,郎大爺?shù)难獕旱故腔厣艘徊糠帧?br>但李向南注意到,郎大爺又出現(xiàn)了室性心動過速。
這就不是張志倉這兩個醫(yī)生技術上的不足,也不是除顫儀的毛病,這種情況反復出現(xiàn),是典型的心肌嚴重缺血的表現(xiàn)。
“用利多卡因!”李向南擺手下達不知道第幾個命令,“準備主動脈內球囊反搏!”
他話說出來,心也跟著下意識的一抖,順勢看向了張志倉。
“……”
從昨夜到今晚,張志倉已經不知道第幾次面對李向南這種失望的眼神了。
此時。
再次被那一雙無可奈何的眼神看著,張志倉心里是既愧疚又無助,只能實話實說道:
“李院長,我們……我們……”
李向南的眉頭跳了跳,這么多年的行醫(yī)生涯,從沒有此刻這么無助!
郎大爺如果這一關還不過去,那他真可能會死!
“你們……”李向南把心中繁雜的情緒驅散,撫了撫自己的心口,抬手擦了下額頭的冷汗,“確定沒有那種設備?”
張志倉不敢說話,羞愧的低下頭。
李巨基搖頭,嘆氣道:“李院長,您想罵就罵吧!”
嘭!
李向南一拳砸在手術臺上,咬牙道:“該死!”
朝陽透過手術室的窗戶,在地板上投下了冰冷的光影。
盡管李向南用盡了各種手段,但郎治貧的生命體征還是越來越不穩(wěn)定。
下意識的。
李向南扭頭看向了手術室的門。
那里,郭乾正將自己的臉,死死貼在玻璃門上,望著室內。
對方雖然聽不清楚這里的對話,可是李向南相信,郭隊一定感受到了自己的情緒。
“小李,他要死了是嗎?”
李向南看到郭隊用嘴型說。
“……”
他抿了抿唇,不知道如何開口,只能默默的抓起了郎大爺?shù)氖,說道:“郎大爺,如果您能聽到,請一定要振作,我想……聽您說一說我奶奶慕煥英的事情!
“……”
病床上,郎治貧的眼皮動了動。
李向南忽地將那雙枯枝般的手抓緊了。
“郎大爺?您能聽到我說話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