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的風(fēng)吹過地壇公園中影影綽綽的樹影,在地上形成一片片細密耀動的光斑。
上海牌轎車安靜的?吭谟纳畹墓珗@小路旁。車輛早已停止了引擎,此刻連發(fā)動機艙都是冷的。
晚風(fēng)輕柔,似乎連野貓兒都不愿意打擾這里的寧靜。
李向南從車里醒過來的時候,視線透過車窗看向發(fā)動機艙。
宋怡碎花點點的襯衫隨風(fēng)飄蕩,三千青絲在腦后飛揚,有光從她發(fā)絲間投射過來,像是給她描上一層金邊,越發(fā)襯托出時光的美好與寧靜。
她雙手朝后撐在車蓋上,渾圓的屁股壓彎了弧度,若隱若現(xiàn)的小衣服,在安寧間又帶來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風(fēng)情。
李向南就這么光明正大的看了一陣,沒有覺得流氓,也沒覺得羞恥。
只是那花開的正艷,他若是不懂得欣賞,多少有些不解風(fēng)情了。
直到肚中傳來咕咕的叫聲,他才回過神來,自己好久沒有吃東西了。
他伸出手敲了敲車門,“我們在哪兒?”
兩人回過頭去,姐弟倆對視了一眼,紛紛從車頭跳下,小跑著一個拉開了主駕,一個拉開了副駕。
“地壇公園!”宋怡的聲音帶著雀躍,“你在這里睡了一天……對不起,我待會兒補償你!”
“一天?”
李向南望向外頭,夕陽的確在樹梢上開始降下,所有的東西都渡上了金黃,林間的蟬鳴混合著歸巢的鳥兒在鬧騰,一切都在訴說著晚歸的含義。
“你的藥效夠猛的!”他失聲笑了笑。
“都說了補償你!”宋怡臉蛋微紅。
李向南搖搖頭,“直接去你說的私人訂制店!來得及嗎?”
“南哥,我打了電話,說我姐要去!等著咱們的,不礙事!”宋子墨從后視鏡里頭望過來。
宋怡做了個向前的手勢,“那就先去全聚德,我請你吃烤鴨,你一定餓了!順便,帶你認一認地方!”
半個小時后,李向南在全聚德已經(jīng)吃上了烤鴨。
眾人就坐在臨街的桌邊,正是吃飯點前夕,大街上熱鬧非凡。
“喏,店就在那里!”宋怡給李向南片了幾塊烤鴨,直接夾到了對方盤子里。
宋子墨伸著頭等了半天,發(fā)現(xiàn)不是給自己的,直感嘆娃娃大了,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這樣的鬼話。
李向南把烤鴨轉(zhuǎn)手就分了兩道夾給了宋子墨。
“南哥,還是你疼我!”宋子墨都快哭了,一邊嚼著一邊說:“不像某些人,胳膊肘往外拐,回去我就告訴媽……唔唔唔!”
“吃飯堵不住你嘴!”宋怡把饃餅塞在他嘴里,狠狠瞪了他一眼,臉蛋已經(jīng)微紅了。
李向南喝了口茶,笑著看向宋怡說的方向。
幾個穿著時髦的年輕人,提著雙卡錄音機招搖過市,在大街上跳著奇怪的舞蹈,引得周圍人頻頻側(cè)目。
那家香水店藏在一條僻靜的胡同里,門臉很小,這里能看到它的招牌,很小,并不引人注意,只掛了個“香屋”的木牌。
幾分鐘之后,李向南跟著兩人站在門口。
“跟緊了!”宋怡對他一笑,伸手推開了木門。
鈴鐺聲頓時響了起來,滿室的異香撲鼻而至。
店里面布置的特像是中藥鋪子,站在正中,東西北三面的墻全是小抽屜。
一個戴著老花鏡的老師傅專注的站在里側(cè)的柜臺后頭,李向南伸頭瞧了瞧,曉得他正在調(diào)配香水。
看到三人進來,他也只是略微的抬了抬眼皮,語氣既不熱情也不生分,“您隨便看看!”
李向南知道,這是見慣了來這里瞧熱鬧的顧客,大多數(shù)也不會真的買,時間一長,這師傅大概慣有的熱情全被消耗完了。
“閆師傅,我給你打過電話,我姐宋怡來取香水!”宋子墨彬彬有禮的站在原地,并沒有第一時間上前。
“……”
這時里頭的師傅才轉(zhuǎn)過了自己的身子,拿正眼來看三人,一瞧見宋怡,臉上瞬間綻開了花。
“哎喲,您瞧瞧我這啥眼神兒!老眼昏花了!都沒認出您來!宋小姐,您里面請,幾位,里面請!”閆師傅立馬熱情起來,態(tài)度跟之前判若兩人。
宋怡悄然對李向南看了一眼,她顯然是常客了,輕車熟路的走到柜臺前,拉開一個小抽屜,用特殊的滴管沾了一丁點的香液滴在手背上,拿起來自己先嗅了嗅,隨后手一伸,遞給李向南聞。
宋子墨本來鼻子伸在前頭,見姐姐的手伸過來了,趕緊湊過去,結(jié)果那只手就這么略過了自己,放到了旁邊去了,頓時翻了個白眼。
李向南忍俊不禁的笑了笑,拍了拍宋子墨的肩頭,“查案子重要查案子重要!”
宋子墨這才哼哼了兩聲,跑到旁邊自己去聞了。
“味道類似,但感覺……不是這個!細微之處還是有區(qū)別的,你教我的!”李向南立馬聞出了不同,趕緊搖頭。
“閆師傅,最近有沒有新的方子呀?”宋怡心領(lǐng)神會的開始詢問。
“宋小姐呀,您來的可正正好,我調(diào)配了一方玫瑰露,著實好聞,您試試?”
宋怡頓住腳,沒在小抽屜前踱步,朝李向南遞了個眼色,示意他有話直說。
“閆師傅,我有點事情想問你!”
“……”閆師傅一驚,從操作臺抬起頭,有些詫異。
“師傅,”李向南從兜里掏出布塊走到柜臺前,遞過去,“麻煩您聞聞這個!”
老師傅狐疑的接過布塊,低頭一嗅,臉色微變,“這可不是尋常的香水,你從哪兒搞的?”
李向南平靜的看著他。
“老師傅,您只需要告訴我,這東西是不是從這里出去的!
老師傅瞅著他看了半天,似乎在回憶李向南是不是這里的常客,再度嗅了嗅布塊,搖頭道:“不是我這的!這是正宗的法蘭西貨,看這留香程度,應(yīng)該是老版的香奈兒五號。這種烈度,存了至少六年!你們要是能搞到,我出六千塊,賣給我!”
六千塊!
宋子墨驚呼出聲。
李向南更是眉頭一簇。
一瓶老款的香水都價值六千塊!
看來使用這味香水的女人,必然是富貴到頂奢的人家!
宋怡從兜里摸出一匝大團結(jié),從柜臺上推過去。
“閆師傅,您想一想,這樣的香水,燕京城里有誰在用呢?”
她曉得,哪怕閆師傅不是售賣這香水的人,憑借他對這香水的識貨程度,一定知道內(nèi)情。
可閆師傅并沒有伸手去接桌上的錢,甚至連視線都未曾在桌面停留。
他徑直搖了搖頭,拒絕道:“宋小姐,抱歉,您知道規(guī)矩的,客人的隱私我不能說!”
這話一出,三個人對視了一眼,心頓時沉入了谷底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