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哭什么?”
瞧見自己說出剛才那番話之后,林楚喬泫極欲泣了一陣,豆大的淚珠順著她白皙的面頰滴滴滑落,李向南還以為自己說錯話了。
“向南!我高興!”林楚喬抬起手背掩了掩自己的口鼻,又抬起擦掉自己的余淚,抿唇歡欣道:“我太高興了!你都不知道,這段時間,我雖然因為項目從科技司審批通過而開心,可每晚卻因為下一步無處安生而睡不著,可現(xiàn)在……”
她深深吸了一口氣,滿眼都是感激,“你一開口,直接把我下一步的大難題給解決了!向南,你知道嘛,有了地,丁香的遺愿就有生根發(fā)芽的土壤了!衛(wèi)農,他就能真正的為丁香做點事情了!我也可以圓夢了!真好,真好!”
她看著李向南,雙眼都是由衷的佩服和敬仰,以及深深的崇拜!
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,好像永遠都是這樣!
不管自己還是父親、家人,遇到什么樣的難題,只要找到李向南,有了他的幫助,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!
遙想當初,父親林建州差點因為心臟病死掉,也是李向南力挽狂瀾把他救了回來!
彼時彼刻恰如此時此刻。
現(xiàn)在自己好不容易跟龐衛(wèi)農幫著丁香,將衛(wèi)生巾的計劃拉扯到現(xiàn)在,眼看就要落地了,可是苦于沒有地去操作這件事情。
她已經(jīng)不知道多少個日夜睡不著覺了!
但李向南一出現(xiàn),土地的問題直接解決了!
激動興奮之后,林楚喬便沒來由的心疼起來,她仰起頭看著那張鎮(zhèn)定的臉,問道:“向南,那塊輕工業(yè)用地,拿過來代價應該不簡單吧?現(xiàn)在的土地交易,難上加難,你絕對要付出巨大的代價!胡市長需要你做什么?”
“穩(wěn)住局面!”
李向南輕聲道,四個字就將胡津邦來找他的目的概括了。
林楚喬陷入沉思。
沈玉京的事情她多多少少聽幼薇和李向南王德發(fā)他們提到過,曉得這中間安家的參與以及最近燕京鬧得紛紛揚揚的官場地震。
很快她就捕捉到了一絲脈絡,深吸了一口氣道:“我明白了!”
當然,李向南也沒隱瞞,一邊推著車往公園外頭走,一邊把胡津邦的談話草草的說了一遍,等到來到路上,正好說完。
“那我回去就和幼薇把我們三方的合作框架搞出來!只要市里一給消息,丁香廠的計劃立即啟動!”
“可以!”李向南毫不猶豫的點頭。
這件事情,自己畢竟不是主導地位,大頭肯定是林楚喬牽頭的。
跨上車,林楚喬撥動了一下腳踏,臉上忽然微微紅了紅,她眼里水霧彌漫的瞧了一眼李向南,說道:“向南,多謝,有你真好!”
“……”李向南還沒回答,她莞爾一笑便留下一個靚麗的背影直直離去。
看了看表,現(xiàn)在才三點來鐘,他調轉車頭往燕京大學而去。
下個月初就要期末考試了,還有半個月的時間,學習上還是要抓緊一些,他得找陸沉、葛璐要點學習筆記,盡快把學習進度趕一趕。
……
家屬院,林家。
梁慧拿著布老虎正在逗朵朵和樂樂,林幼薇從屋里握著兩個奶瓶出來,跟她一人一個抱起兩個小家伙開始喂奶。
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,說著學校最近的近況,忽然聽到院子門口傳來腳步聲。
扭頭看去,沈默怯生生的站在門口不敢進來。
“沈默,進來嘛!”林幼薇見狀喊了一聲。
“幼薇姐,不了!”沈默搖搖頭,雙手垂在身側,緊緊的拽著自己的連衣裙。
“幼薇,惠兒,你們出去看看,沈默是不是找你們有事兒!”王秀琴和肖晴聽到動靜從屋里出來,把娃接了過去。
林幼薇和梁慧對視了一眼,紛紛起身,快步走出門,忽然聽到沈家門口有動靜,扭頭看去,不禁訝異非凡。
就見沈家門口,一輛解放牌大卡車靜靜的停著,不少沈家人正在沉默的安靜的往車上抬東西。
“沈默,你要搬家了嗎?”林幼薇心里一沉。
“幼薇姐,我是來告別的……”
這話一出口,沈默的眼淚已經(jīng)止不住的流了出來。
林幼薇心里一疼,伸手攬住這個鄰家小妹,一邊揉著她的腦袋,一邊道:“沒關系,不管你搬去哪里,你永遠都是我們的好朋友!”
梁慧也擁過來,三人一起抱住。
“不要哭,要堅強些!”林幼薇用手指頭擦去沈默的眼淚,抓著她的肩膀,提醒道:“不要因為你小叔的事情難過……沈家是打不倒的!”
“嗯!”沈默擦了擦淚,“幼薇姐,我舍不得你!”
她抬起頭看著林幼薇和梁慧,像是要認真記住她們的臉,隨后轉身,果斷的離去。
“沈默——”梁慧喊了一聲要跟過去,忽的手腕被林幼薇抓住。
“給她……給沈家一點體面吧!”林幼薇搖搖頭,梁慧立定不動。
王秀琴肖晴也抱著孩子來到門口看。
周圍不少家屬樓也涌出了不少人在看熱鬧,但沒有人上前去幫忙,也沒人去寒暄交談,只是靜靜的看著。
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。
這一片家屬院,這些年里不知道換過多少個主人。
有人升官高調,有人黯然離場,有人被抄家抓捕,有人靜默消失。
原因眾多,不一而足,但每一個家庭的興衰,無不讓人唏噓感慨。
沈家的沉浮,更讓人覺得戲劇化。
但林幼薇說的不錯,雖然沈玉京被抓了,沈萬山死了,可沈家暫時來看,是打不倒的。
他們太過龐大,以至于哪怕經(jīng)歷了這么多事情,仍舊是其他家族,難以望其項背的存在。
轟隆。
解放牌卡車迅速離去,帶著沈家老大沈玉徽一家的痕跡,從這里消失。
而此刻。
一串銀鈴般的自行車鈴鐺聲卻應景的響起來。
林楚喬的身影從道路盡頭騎過來。
人們的視線落在她身上,有些恍惚。
沈家離開了,但好像林家,不知道從什么時候,似乎一下子就開始崛起了。
“姐,你去哪兒了?怎么才回來!”瞧見姐姐,林幼薇上前迎過去,卻發(fā)現(xiàn)姐姐的臉閃爍著奇異的陀紅,好像很是興奮。
“幼薇,好消息,好消息。
林楚喬囫圇從車上跳下來,一只手已然抓住了妹妹,“向南把土地的問題解決了,咱們趕緊進入下一步計劃吧!走走走,快進屋說!”
“……”
而此時,李向南蹬著那輛二八“永久”回到南鑼鼓巷自家小院門口時,夕陽已經(jīng)給灰磚墻鍍上了一層金邊。
他腦子里還轉著什剎海邊柳樹后那個可疑的灰影,沈玉京案子那團迷霧,還有林楚喬那雙含淚帶憂的眼睛。
剛把車支穩(wěn),鑰匙還沒掏出來,就聽見一個帶著哭腔又急吼吼的聲音:
“向南哥!你可算回來了!”
李向南一扭頭,嚯!只見桃子跟個從地里鉆出來的土行孫似的,就蹲在他家院門墩子旁邊。
一身風塵仆仆的藍布褂子皺巴巴的,兩條烏黑的大辮子也有些松散,臉上沾著點灰,嘴唇都干得起皮了。
她腳邊還放著她那個寶貝藤藥箱,旁邊一個鼓鼓囊囊的土布包袱,一看就是長途奔波剛落腳的模樣。
“桃子?”李向南是真吃了一驚,趕緊上前,“你怎么在這兒蹲著?不是聽說你被緊急請去北戴河給大人物治蛇傷了嗎?這么快就回來了?”
“治完了!那邊剛穩(wěn)住,我是一分鐘都沒敢耽擱,扒著最近一趟火車就回來了!”江綺桃蹭地站起來,一把抓住李向南的胳膊,那手勁兒,帶著一路奔波的急切和惶恐,“向南哥,出大事了!天要塌了!我剛才回廠區(qū)那邊,屁股都沒坐穩(wěn),咱們安河橋西的制藥廠……被……被勒令停工了!說是有‘劇毒蛇患’,威脅公共安全!工程全停了!”
“停工?劇毒蛇患?”李向南眉頭瞬間鎖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