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圖女子的指尖剛觸及龍鱗,整棵青銅樹突然劇烈震顫。樹心深處傳來琉璃破碎之聲,那片赤金龍鱗竟自行裂開,九道霞光從裂縫中迸射而出。
"這是......"女子話音未落,霞光已穿透她的虛影。每道光束中都浮動著DNA鏈般的螺旋紋路,仔細看去,竟是無數(shù)微縮的星軌在流轉(zhuǎn)。青銅樹主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玉質(zhì)化,樹皮剝落處露出內(nèi)部晶瑩的脈絡——那分明是放大億萬倍的人類神經(jīng)網(wǎng)。
黑霧發(fā)出前所未有的尖嘯,突然放棄所有占領(lǐng)區(qū),瘋狂回縮成密度驚人的奇點。就在它即將逃入虛空時,九道霞光突然交織成鳥籠狀結(jié)構(gòu);\柱上浮現(xiàn)出林云九世輪回的剪影,每個剪影都做出相同的動作:左手持傘,右手握劍。
"你究竟......"星圖女子突然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虛影正在實體化。她低頭看見胸口傷痕處生出赤金血管,這些血管正沿著霞光與青銅樹連接。更驚人的是,樹心龍鱗的裂縫里,緩緩飄出一枚半透明的繭。
繭殼映照著所有時空的景象。女子在其中看到雪山上的青銅傘少女正在融化,血海中的九世身集體抬頭;看到三百年前的青衫劍客突然調(diào)轉(zhuǎn)劍鋒,將本應斬向燭龍的劍氣劈向虛空;甚至看到新生宇宙的起點處,有雙不屬于任何生靈的手正在修改物理常數(shù)。
"嘩啦——"
繭殼破碎的聲響如同百萬個世界同時玻璃化。黑霧奇點在這聲響中裂開縫隙,露出內(nèi)部令人窒息的真相:哪里有什么時空裂縫,那分明是某個更宏大存在瞳孔的虹膜!此刻這瞳孔正因痛苦而收縮,每一道褶皺里都沉浮著被吞噬的文明。
林云的新形態(tài)從碎繭中踏出。既非人亦非龍,而是某種流動的星芒聚合體。他右眼的冰晶紋路已蔓延成冠冕狀,左眼卻保持著最原始的人類瞳孔。當他向黑霧奇點伸手時,整棵青銅樹的神經(jīng)脈絡突然亮起,在虛空中投射出令女子毛骨悚然的畫面:
無數(shù)個嵌套的青銅樹體系,每棵樹的樹心都蜷縮著幼體燭龍。而所有這些系統(tǒng)的總和,不過是某個實驗室培養(yǎng)艙里的微觀景觀。艙外晃動著模糊的巨影,似乎正在記錄數(shù)據(jù)。
"我們......"星圖女子聲音發(fā)抖,"只是實驗品?"
林云沒有回答。他的星芒軀體突然坍縮成奇點,下一刻直接出現(xiàn)在黑霧內(nèi)部。那瞳孔狀的虹膜瞬間暴縮,卻被他用最野蠻的方式撐開——九世輪回的剪影化作鉆頭,順著虹膜紋理刺入深處。
虛空開始嘔吐。先是吐出被消化到一半的時之巫女們,接著是無數(shù)文明殘骸,最后涌出的竟是......青銅傘的碎片。這些碎片自動飛向星圖女子,在她手中重組為鑰匙形狀。
"原來傘才是本體?"女子突然狂笑,鑰匙尖端突然刺入自己眉心,"那就開門見山吧!"
以她為圓心,所有霞光突然調(diào)轉(zhuǎn)方向。青銅樹玉質(zhì)化的主干浮現(xiàn)出門扉紋路,九道輪回剪影恰好組成鎖孔。當鑰匙轉(zhuǎn)動的剎那,林云在黑霧深處發(fā)出長吟——那不是痛苦,而是歸家的呼喚。
虹膜炸裂成星云狀的霧團。霧中浮現(xiàn)的景象讓青銅樹所有枝葉同時蜷縮:三百個平行宇宙的青銅樹體系正在集體開花,每朵花蕊中都站著個"林云"。而所有這些體系的樹心龍鱗,此刻都在共振。
星圖女子的身體開始粒子化。她最后看向黑霧深處,發(fā)現(xiàn)林云的星芒軀體正在構(gòu)建某種通道。通道盡頭,隱約可見銀白色的巨手遲疑著伸來......銀白色巨手穿過通道的瞬間,整個虛空突然陷入詭異的靜止。林云的星芒軀體突然坍縮成無數(shù)光點,每一粒光點中都浮現(xiàn)出青銅傘的印記。這些光點如蜂群般環(huán)繞巨手飛舞,在其表面蝕刻出密密麻麻的星圖。
"原來如此......"星圖女子粒子化的身軀突然定格,她看到那些星圖正是自己畢生推演的禁忌之術(shù),"你早就在等這一刻?"
巨手突然痙攣般抽搐,掌心裂開九道豎瞳。每只瞳孔中都倒映著不同的終末景象:有的宇宙在熱寂中凍結(jié),有的被二維化,最中央的瞳孔里,赫然是青銅樹體系被連根拔起的畫面。
光點突然集體自燃。幽藍火焰中,三百個平行宇宙的林云同時抬手,他們的動作精確同步,仿佛三百面鏡子里的同一個倒影。青銅樹所有枝葉開始逆向生長,原本玉質(zhì)化的主干重新變得血肉模糊——那些神經(jīng)脈絡正在實體化!
"不......"星圖女子終于明白林云的計劃,"你要把實驗場變成......"
她的聲音被虛空撕裂的巨響淹沒。巨手突然被某種力量強行扭轉(zhuǎn),掌心朝外露出腕部截面——那里沒有骨骼血管,只有無限延伸的數(shù)學公式。林云的光點趁機鉆入公式間隙,像病毒般篡改著基礎(chǔ)參數(shù)。
第一波沖擊來自最遙遠的平行宇宙。那里的青銅樹突然爆炸,沖擊波沿著世界線傳導,使相鄰宇宙的物理法則開始錯亂。星圖女子看到有宇宙的光速正在降低,另一個宇宙的強相互作用力在增強,而她們所在的這個宇宙......
"引力常數(shù)在被修改!"女子殘存的意識發(fā)出警報。但更可怕的是她發(fā)現(xiàn),自己粒子化的身體正在重組——不是恢復人形,而是變成某種類似青銅樹神經(jīng)突觸的結(jié)構(gòu)。
巨手終于意識到危機,猛地攥拳想要撤回。但為時已晚,三百個林云同時做出撕裂動作,所有平行宇宙的青銅樹集體釋放出束縛已久的因果鏈。這些鎖鏈在更高維度交織成網(wǎng),將巨手牢牢錨定在虛空中。
"實驗者終成實驗品。"中央宇宙的林云首次開口,聲音里帶著三百世輪回沉淀的疲憊,"該看看牢籠之外了。"
星圖女子突然感到劇痛——她正在被強制升維。